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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斯眼前一阵恍惚,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。
那个随时都愿抛弃生命,只为弘法的年轻士子。
曾几何时,他也有过这等抛头颅,洒热血的觉悟。
只可惜,这些年来,他从权力漩涡中,渐渐迷失,直至沉沦。
一念至此,李斯心中百感交集。
如果说在这之前,他支持夏弘,是出于利益的考量,那么这一刻,他便被夏弘本身的气度深深折服了。
他曾派张苍来问过这位皇长子对法家的态度,一直没得到明确的说法。
可今日接触下来,他便已经确定,法家在这位长公子手中,必然会发扬光大。
既如此,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?
“公子暂且在这边委屈几日,老夫一定会让你平平安安地出来!”
无论如何,这位皇长子,他是一定要保下来的!
就算丢官弃爵,也在所不惜!
“可是,李叔你……”
夏弘有些欲言又止。
他杀匈奴使者,还有转圜的余地,可李斯擅自调兵,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。
一旦那些御史较起真来,这位权相怕也是难逃干系。
“无妨无妨,大不了,我便去公子庄上,当个账房先生好了,到时公子可别嫌弃。”
李斯笑了笑,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。
几十年,都未有过如此的感觉了。
都说老夫聊发少年狂,为了这孩子,狂他一次,又有何妨!
看着眼前这个高兴地如同孩子般的中年人,夏弘抿着嘴唇,重重点了点头。
李斯一脸决然地走出牢门,没走几步,就见在不远处的栏杆上,挂着一个金色织袋。
望着那东西,李斯微微迟疑,旋即快步走了过去,一脸震惊。
“这是……陛下刚刚来过?”
紧握着手中的东西,李斯望北而拜,老泪纵横。
“陛下……臣知错了。”
……
雨越下越大。
敲击在屋檐上,发出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。
书房内,扶苏与淳于越相对而坐,在他们下方,贾琳正襟危坐,神情有些紧张。
“贾府令,不知您今夜过府,有何要事?”
扶苏笑着给贾琳倒了杯茶。
“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扶苏效劳的,您直说便是了。”
“不敢,不敢!”
贾琳连忙起身,双手接过茶杯。
“贾某此次过来,是想让公子帮我讨回一个公道!”
“哦?贾府令身居廷尉要职,这天下谁人吃了豹子胆,还敢让您不痛快?”淳于越一脸“吃惊”的模样。
“要是旁人,贾某自然不惧,可这次对方来头太大,贾某没有胜算的把握,便只能求公子援手了!”贾琳沉声道。
虽然他手上已经有了李斯擅自调兵的证据,然而,对方盘踞朝堂几十载,各种关系错综复杂。
想要扳倒这一代权臣,怕是没那么容易。
眼下,他已然与张苍,李斯撕破了脸,彻底没了缓和的余地,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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