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?灯。”
……
皇后终究没去观风殿赴家宴——她既已称病,便不能再出尔反尔。
三子走后,皇帝也没再遣中官去请人。
除夕守岁,宫宴通宵达旦,但皇帝已不年轻了,这些年又受着风疾折磨,与儿女们饮了几杯酒,谈笑了一会儿,便即离席回皇后的徽猷殿。
皇后虽带发修行,毕竟不是真的遁入空门,身为当朝皇后,这样的日子还是要回自己寝宫的。
御辇行至殿外,皇帝在辇上隐隐约约听见?琴声,隔得?远听不清曲调,但他莫名有?种不好的预感?,皱了皱眉。
上了台阶,琴声渐渐清晰,皇帝的脸色便是一变。
他下了步辇,屏退了所有?内侍宫人,快步走进殿中,果然见?妻子正坐在榻上抚琴,一边抚一边哭,满脸都是眼?泪,听见?脚步声也不抬头,仿佛对周遭的一切全无感?觉。
皇帝体谅她痛失爱子,这些年凡事都由着她,可今日许是饮了酒,一时忍无可忍,快步走上前去,将妻子的双手从琴弦上拉开?:“除夕佳节,奏这种不祥的曲子做什么?”
皇后执拗地抽回手:“郎君容我将此?曲抚毕。”
皇帝一把夺过她的琴,扔到地上。
地上铺着厚厚的宣州丝毯,琴并未摔烈,只?是发出“咚”一声响,回荡在高广的大殿中,两人都是一怔。
皇帝放缓了声气,几乎带了点恳求的意味:“烨儿已经不在了,你这样折磨自己、折磨旁人,要到什么时候?”
皇后冷笑了一声:“亲戚或余悲,他人亦已歌。才几年,连亲人都已忘了他,若我不记得?他,这世上还有?谁会记得??”
皇帝低下去的怒火又高燃起来:“烨儿也是朕的儿子,难道朕不悲痛?可你只?知道逝者,眼?里可还有?生?者?且不说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,你为人母亲,这么待三郎难道不亏心么?”
皇后抿唇不语,微微别过脸,半晌方道:“我不见?他是为他好,就当他一出生?便死了母亲吧。”
三子虽不是她亲手抚养大,但他的性子她是知道的。他孤僻敏感?,她又不是会掩饰自己的人,只?要他见?到她,就会知道她有?多恨他。
她恨他,当初看?见?他跪在亡兄的棺柩前,两张极为相似的脸,却是一生?一死,她从那一刻起便恨上了他。
她忍不住想,为什么死的是烨儿不是他,若是上天非要夺去她一个骨肉,她多希望是他。
明知道这念头疯狂又残忍,她却抑制不住自己的恨意。
为了不让他察觉,她只?有?不见?他。
皇帝冷笑:“只?因他不在你膝下长大,你便不把他当自己亲骨肉了?”
皇后嘴角带着讥诮:“陛下又比我好多少?若非他屡立战功,统帅着神?翼军又能制衡太子,陛下待这儿子会这么上心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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